冥寿法事要做满三天,三日后将追立的牌位供于寺院,飨永久香火。
这期间,太夫人会住在相国寺,至于其他人,可以等白日事毕后,傍晚归家,第二日再来。
往年陆恂也会住在寺里守法,直到三日圆满整日结束。
不过栖月派人来传话,说有事要与他说。
陆恂便安排好一应事宜,准备与妻同归。太夫人因此多看了他几眼,倒也没有言语。
陆娇不想夹在两夫妻中,早先坐车走了,只是陆恂尚且有事未处理完,人在里头没出来,栖月便等了一会儿。
放生池里小鱼游得正欢。
栖月站在池边,边想着心事,边看着池中的鱼儿,人就显得呆呆的。
陆恂见到她时,便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只当她听了一日的经累了,快步走近,笑道,“想吃?看上哪条?”
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,她立时回神,嗔怒地瞪去一眼,又双手合十,煞有介事道,“佛祖莫怪,佛祖莫怪。”
明眸流波、含情缱绻,陆恂不禁看得笑了,低头,贴在她耳边,“真不想吃?”
栖月一把推开他,一身正气地指责,“佛门圣地,这些鱼儿也是有灵性的,陆大人,你要做个善人,莫亵渎神灵。”
“我哪里不善?”陆恂顺势退后,徐徐道,“每回到最后,我不是都善心地按着你的要求,再缓一缓,忍一忍吗?”
白日热得厉害,傍晚风倒轻柔,衬着他的脸也动人。
栖月回敬道,“你不是按着我的要求,你是按着我的腰。”
陆恂眼睛仍看着她,行为举止端正守礼,可眼神半点也不清正,“那不如今夜换你?我一定没有那些要求。”
栖月要啐他,忽听到山寺中钟声敲响。
钟声嘹亮而悠长,在山中响起,如水波般一重重卷向四周。寺中诸人,在这一刻都心怀虔诚,驻足聆听钟声。
栖月也望向钟声敲响的方向,闭眼聆听。
陆恂便站在她身侧看她。
她朱唇赭颊,眉目清婉,艳艳风情流动在眉眼间。先时面上愁绪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可比拟的虔诚模样,也不知在祈愿什么?
美色惑人,自古如是。更何况是栖月这样的美人。只是相处日久,相貌倒成了最不值得称颂的事。
人生那么漫长,总会有一个人,成了你心灵的寄托。
从前他一个人,并不懂得儿女情长,也不觉得自己会像旁人似的爱得惊天动地。只是当一个人慢慢融入你的生活,他渐渐尝到了甜蜜欢喜。
他不是莽撞多情之人,但面对稚妻,免不了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炽热爱意。也许这种深情在表达上并不完美,甚至很多时候,都值不上称道。
庆幸的是,她懂他。
他们是契合的。
愈是深入了解她,他便愈后悔。后悔自己当初的偏见,竟扔了一把匕首在她脚下。
倘若她当真划伤了自己呢?
那他该多痛心。
不论兜兜转转,她总要是他的枕边人,心尖肉。
钟声落了,栖月睁开了眼。陆恂已经移开目光,并不叫她知晓,自己没有闭目,而是一直盯着她看。
栖月声音柔柔的,夕阳的金色余晖留下最后一抹灿烂,她欢心道,“我方才求了佛祖,佛祖也答应我了。”
陆恂并不是信佛之人,但此刻被她感染,也跟着道,“是什么?”
栖月收起笑容,神色变得认真起来,她说:“佛祖答应我,会保佑陆大人福星高照,健康长寿,还有许多人尊敬你,爱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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