栖月可不想这时候撞上去。又退后几步,退到一旁的偏殿里,殿门宽大,将她的身影掩得严严实实。
原想着等这两人过去,她再往前去,谁知那二人竟又停下来。
争执声音渐大。
一个哭道,人家夫人给夫君带的点心,不过叫你听了去,你为何变了脸色。是嫌那位“月儿”没给你吗?
另一个怒道,你无理取闹,脑子有病。
一个骂觊觎嫂嫂恶心,一个骂疯妇,两个人纠缠不清,不知要吵多久。
栖月再没想到,她给陆恂带几块点心,不过是夫妻间的琐事,也能惹出一场祸端。
回头对松萝使眼色,此情此景,主仆两个屏息凝神,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,只盼着两人快走。
没一会儿,又听到王夫人的声音,将随行的几个丫头婆子远远给遣开了,走近,这才压低声,呵斥自己的儿子,又安慰沈清月。
沈清月委屈极了,哭得止都止不住,“当初我若是知晓他心中有人,再求着我也不会嫁他!也省得他对我横眉冷对,左右看不惯。一句话都不敢多说,既如此,我还不如家去,好成全他一片痴心!叫满京都的人都看看,陆二郎君是个什么品相的人,一心一意觊觎自己的……”
话未说完,便被王夫人捂了嘴。
“好孩子,这话不能乱说。这中间必定有误会,肯定是哪个碎嘴婆子在你跟前嚼舌根,叫你听两岔了去。”
“好了好了,再别哭了,等会叫旁人见了笑话。远舟这儿有我来说,你别急,先去后头把脸洗了,等会儿母亲压着他来给你赔罪。”
连婆母也赔笑脸,沈清月这才肯罢休,扭头看了陆远舟一眼,仰着头往前走了。
“我要休妻。”
等人走了,陆远舟吐出一口浊气,沉声道,“你也看到了,成日里一点小事不顺她的心意,便要闹上一场,我早受够了。”
王夫人心里又急又怒,到底顾念着在外头,左右看了看,将人扯进栖月所在的偏殿,狠狠拧了一把,这才压低声斥道:
“你才娶妻几日?她又没什么大错,闹将出来,你也听到她方才那些浑话,到时候丢脸的反倒是你!”
若说方才陆远舟夫妻在殿外争吵,栖月还没那么紧张,如今王夫人和陆远舟离她,只隔着一架殿门,只稍往前走两步,便能面面相觑。
栖月心跳的惊天动地,只怕被外头两个说话的人发现。
好在王夫人和陆远舟心思都在别处,只当此处无人,竟是说起密话来。
“远舟,且忍一忍。”
王夫人沉默了下,说道:“娘说过,这世子之位是你的,旁人谁都不该抢。她家与淑妃有些渊源,日后说不定还要指望她家提携,你且哄一哄她。那不过是被惯坏的孩子。”
良久后,陆远舟才迟疑道,“可是兄长在,我又如何……”
陆恂做了二十多年的世子,可以说整个显国公都是靠他支撑,而他的权利与势力,却非显国公世子的名头带来。
陆远舟有野心和狠心,也不像几年前那般单纯无知,一心只想做个好弟弟,但也没到睁眼瞎的地步。
母亲又如何这般笃定世子之位是他的。
王夫人脸色渐渐阴沉,目光中还有两分恼恨,她抿唇,下定决心似的,低声说了句话。
栖月在门后,听不清。
却直觉事关重大,心跳的更疾,忍不住攥紧了掌心。
下一刻,便听到陆远舟骤然提声,满是不可思议的惊诧:
“真的吗?大哥不是你亲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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