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面容倔强,嗓音高傲,唯独眼睛,流露出了深刻的悲伤。
江染没说话,只是把被掀翻在地的餐盘收了起来。
刀叉磕碰餐盘,发出尖锐的动静。
傅聿烆像是被突然惊醒的猛兽一般,猛然爆发攥住她的手臂,将人扣下:
“怎么不说话了?不是被我吓到了,不是怕得要哭、要尖叫?”
他没用力,只是也让人难以挣脱:
“白浣清,别骗我了,我听到你和医生的对话,这辈子,我就这样了。”
“我余下人生,还是会突然某一瞬间睁开眼,就看不见一点光亮。”
“还是会时刻担惊受怕,闭上眼时看到的风景,就是人生中的最后一眼。”
“我就是半个废人了。”
他倏地松手,再次将头低垂了下去,嘴角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。
江染震惊的睁大眼,被他这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刺激的心脏快要坍缩成小球。
傅聿烆......眼睛可能治不好了......
这个认知捶打在她后脑,让她头脑一片空白。
那样鲜活热烈的男人,可能会和黑暗相伴几十年。
他可能有一天,再也看不见她的模样......
江染嘴张了张,想要说什么,但唇瓣啜喏几下,却没出声。
她抱住了他,紧紧的,抱住了他。
男人显然对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微微错愕,愣着迟迟没反应过来,而这给了江染可乘之机。
她张开双手,环住了傅聿烆的腰身,指尖死死扣着。
拥抱是最能给人带来力量的,比言语的安慰好使。
江染感受到傅聿珩渐渐平息的情绪,松了口气。
“白浣清......”傅聿烆半阖着眼眸,后半句伤人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。
江染轻拍着他的后背,力道温柔又带着坚定。
傅聿烆黑眸一凝后,把头埋进了江染的颈窝:“白浣清,我还没原谅你骗我......”
江染听着他口口声声喊着其他女人的名字,悲伤苦笑。
安抚好他后,收拾起了旁边倒了一地的物件。
看起来两人大大的吵了一架,连茶几上的摆件小猫都被挥在了地上。
江染一个一个捡起来,放回原来的位置。
傅聿烆在旁边坐着,不耐道:“让保姆来做就好了,你捡什么?等会又伤到了手。”
江染听着这格外熟悉、嘴硬心软的话语,全身宛若冰封。
一出神,便真如傅聿烆的话一样,伤到了手。
她小小发出声惊呼,自己还没看清伤口,已经被男人一把拉过。
“伤到了哪里了......”他凑近了闻,想要以此判断伤口大小和位置,却并不如愿。
烦躁的低骂一声,傅聿烆熟练的从裤兜里摸出创可贴,递给她:“笨死了,快贴上。”
江染咬着唇,颤抖着手接过,却不急着贴上。
任由伤口的血液流淌出来,弄脏了地毯,也无动于衷。
她的心,全被傅聿烆显露怜惜的眉眼给冷冻了个彻底。
三百六十个没有见面的日日夜夜里,原来他已经开始对白浣清产生了感情。
心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,江染大口呼吸着。
这动作却被对方以为是呼痛。
傅聿烆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,手上的动作却轻柔,又把她的手拉了过去,笨拙地撕开创口贴。
“伤在哪里?”
江染不答,他也不再问,只是语气试探:“生气了?不打算跟我说话了?”
听见他这小心翼翼跟哄人似的话,江染死死咬着下唇,咽下哭声。
却抑制不住喉间的哽咽,发出了一声“嗯”。
傅聿烆闻言眉头拧得更紧,轻啧一声:“还挺玻璃心,不就吵了一架,你不也骂我了吗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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