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被困在时空长河上，再脱身既不在后世，亦不在上古，他什么事都做不了，只能说声奈何。
路野正心焦。
前方突然传来丝竹弦乐声。
但见一片光影从上游驶了下来，里面是一艘几十丈长大船，船上乐器叮咚作响。
有一白发三眼老者安然高居座上，长长道袍下一蛇尾盘卧。
船板中央。
正有一三眼蛇尾女子做胡旋舞，舞到激烈处，但见裙摆翻飞，轻灵翩翩。
那白发三眼老者一手轻轻拍打在膝盖上，随着节奏摇头晃脑，甚是享受。
路野眼睛一紧。
又见到显化至圣了——不，是显化渡劫道君，很有可能修为更高。
因为眼前所见大船，舞姬，包括显化本人，虽然宛如血肉生人，但鱼龙图视角中，路野分明看到一处光团。
这光团甚是古怪，一明一灭，并不如其他修士那般元神常亮。
而且，这明熄光团亮度也不对，几若等于一低阶练气修士，但其中又蕴含一点微光，灿烂夺目不可直视。
这就很矛盾，光团亮度太弱，但核心中又有一点精芒耀眼夺目。
路野很怀疑，对面到底是不是显化本体真身。
而且，距离两者上次相见，按路野的时间来算，不过四百多年，但以显化自己时间看，怕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。
别的不说。
路野初此见显化，其是至圣修为，面如冠玉，青年俊朗。
二见显化，已成一中年儒者。
如今，已不知多少年过去了，显化都老成这副模样了。
他心中正在思索。
那大船上显化至圣已抚掌大笑。
“小友……”
“我终于等到你了……快来快来……”
“你不知道，我在这时空长河上游荡了三千年，今日我们才得以相见！”
路野心中一惊，原来二人时间又过了三千年。
他不动声色，拱手行礼道见过显化前辈，一抬步就直接迈过几百丈距离，出现在了大船上。
“小友，坐，且观这舞蹈如何”显化挥袖请其观舞。
这是老规矩。
路野前后在他船上看过两次蛇女舞。
一者是他亡妻阴魂印记所化。
一者是他亡妻同族中一有近十成相似的女子印记所化。
这是第三次观舞。
路野急忙打起精神来仔细看，这一看他就皱眉。
眼前这女子已经完全没了显化亡妻的的一点影子，虽然亦是个绝世美女，但容貌五官气质，无一处相似。
显化却明显很满意，不待路野回答，便炫耀道。
“小友，如何”
“此女与吾亡妻神似异常，我请来为我舞之……”
路野急忙顺着对方话道。
“前辈你知道的，晚辈不怎么懂得舞蹈。”
“这么多年醉心修炼，也未涉及此道，不是个风雅之人。”
“不过我曾听说，有看山是山，看水是水，看山不是山，看水不是水等境界划分。”
“前辈显然是目光独具一格，已到了看山是山又不是山境界，晚辈望尘莫及。”
他心中却想。
难道时光真能冲淡一切么
这显化至圣之前还是一情圣种子，不过三千年，他竟然连自己妻子神态相貌都拿不准了么
那此人爱的是妻，亦或是只爱自己当年投入的那份情感
前者是为爱疯狂，后者说到底，爱的还是自己。
眼前这舞姬和他亡妻形不似神更不似，怎么能看出同一人呢
显化却哈哈大笑，显得颇为受用。
“小友，果然还是你懂我。”
“不枉我成仙后在此留一具分身，等你三千年。”
“当初你一言点醒我，让我重燃斗志，看清道路，这才有了仙人之我。”
“可惜你来得太晚了，我这分身本来准备一些好处给你，三千年时间耗尽这具分身几乎所有灵力，如今只剩这虚影，也仅仅能说说话了。”
“没有好处可给了……”
路野大惊，急忙跳起来躬身行礼。
“晚辈有眼不识泰山，竟不知道前辈业已成仙。”
“而且晚辈何德何能，竟然让前辈折损分身等我。”
“实在是太过厚爱了！”
“前辈成仙，那是有大功德大福缘在身的，能和晚辈说说话，沾沾仙气，我已经很知足了。”
嘶……
这厮竟然成仙了。
路野羡慕嫉妒恨啊。
第一次见面，就是个痴情疯子大乘至圣；第二次见面，对方说根本无心修炼，但也躺平混成了渡劫道君。
你说让那些呕心沥血亦未能从大乘突破至渡劫的修士知道了，不得气疯气死几个
没想到如今见面再往前推三千年，其竟然已成就仙人！
修行简直是一帆风顺，势如破竹，根本没有瓶颈可言！
这资质果然是好得可怕。
对方能留一丝分身等自己三千年，要知道这可是时空出河上，时空之力浓郁，最擅腐蚀修士肉身神念乃至灵兵都任何有灵气之物。
其分身能坚持三千年不散，哪怕现在只剩一屡气息，亦能和自己交谈。
显化仙人实力恐怖可见一斑。
路野虽不懂仙人境界划分，但本能觉得，显化成仙后，如此实力，亦绝不是仙界中弱者。
所以他当然要礼数周全，不管怎么说，对方态度友善，还明显是条大腿，自己当然要恭敬再恭敬。
说不定将来自己飞升仙界之后也能沾上光呢。
成仙成仙，虽然显化仙人口中之前交谈，仙界也不是什么太平地，仙人不过是更强大的修仙者罢了，一样充满争斗和厮杀，权谋与背叛。
但人往高处走，水往低处流，谁不想更强大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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