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伟按照大哥的吩咐,能买到多少,就买多少——预计会有一场恶战!
“那可就有点儿难了!”范武为难地摇了摇头,“现在北边儿闹鼠疫,不少地方都不让走动了,这时候,能有四捆就不错了!”
“活着当然好啊!”范武接过话茬儿,“所以,我得问问你到底要干啥,别万一你没成,再把我供出来,我这一家老小就全搭进去了!”
范武一愣,旋即立马丢下步枪,说:“也对!怪我没眼力见了!这玩意儿,都是那帮地主老爷看家护院用的,不适合你们!那咱们——看看小件儿?”
关伟咂咂嘴,跟着范武来到后屋的小仓库里。
“行行行,别在这硬捧了!”关伟不耐烦地说道。
“有这么好用?”关伟边问,边用双手轻轻地把手榴弹放回木匣子里去。
“行行行!六爷,这就咱们俩,你用不着这样!”
“六爷,你这是要带我走啊!这玩意儿叫手榴弹,正儿八经的新东西!”
要是他们两兄弟都没法弄到更多,其他人恐怕更没什么戏了。
“哎!米铺那伙计,给我留五十斤大米,我出双倍钱!”
关伟极其不耐烦地打断道:“我在城里,扛这么个玩意儿,算咋回事儿啊?没等出门,就让臭巡街的给我抓了!”
“有没有炸药?炸!药!”
几个老汉没好气地回道:“还不都是北边闹腾的!小伙儿,别往城里去啦,里边儿都快空了,赶紧回去抢点儿粮食吧!”
“就这么点儿?”
但鬼子和毛子在关外打仗,各国纷纷组团卖呆儿,过来看这如今的战争该怎么打。
订购完炸药,关伟走出店铺,忽然发现街上的行人多了不少,尤其是菜摊、肉铺、粮店等处,简直堪称人满为患。
“拉倒拉倒!别叭叭了!”
范文扭头冲后屋嚎了一嗓子:“小武!来生意啦!快点儿的,六爷等着呢!”
范武一边说,一边走到仓库的西角落,蹲下身子,掀开一块毡布,露出一扇暗门,抠着铁环拽开,
“炸药他们也没玩儿明白呀!”
“六爷,你上眼!货虽然不多,但绝对全乎,啥样儿式的都有!国产汉阳造八八,巡防营都用这玩意儿!这条咋样,东洋货,‘金钩子’;你再看这条,毛子货,‘水连珠’!前两年,鬼子和毛子打仗,就用这俩!还有这条,德国毛瑟……”
……
“四捆炸药,这俩手榴弹,还有你那几把‘撸子’,我包圆儿了!过两天,我亲自过来拿货!”
有个小男孩儿从米铺里抱走一袋小米儿,转身就跑,结果脚下一绊,突然扑倒在地,一袋小米瞬间撒落一地,引得众人哄抢。
关伟看见这新鲜玩意儿,脑子里
“啊,六爷,那你要啥?”
“棒子面儿还有没?”
有道是,闻道有先后,术业有专攻。
“啥玩意儿?”范武瞪大了眼睛。
范武神色一凛,刚想开口,却先“咚咚咚”地跑到门口,把房门锁上,再“咚咚咚”地跑了回来,贼似的压低了声音,问:“咋的,六爷,你也要干革命啊?”
各国看客一瞅,手榴弹对付堑壕极其有效,于是纷纷回国效仿研发,反倒是东道主清廷,真就光在那卖呆儿,没多大反应。
“你可消停一会儿吧!你知道我要啥?”关伟甩开手道。
范武连忙岔开话题,“那你——要多少?”
“哎!来了来了!”
关伟心里咯噔一声,神情立时严肃起来,指着对方的鼻子,说:“范武!你巴不得我死,是吧?我可警告你,少给我扣帽子!”
关伟砸了砸嘴,问:“有没有炸药?”
佛爷见此情形,顿时手痒。
“我操!谁他妈扒我裤子!”
“省得你不放心啊!”关伟嘟囔着骂了一句,“他妈的,让你说的,我都冒汗了!”
“不是,那你要炸药干啥呀?”
“哎!那他妈谁家小子?你还没给钱呢!”
范武不愿放过任何一门生意,当下眼珠子一转,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,便领着关伟来到另一处暗门,从里面抽出一个不大的小匣子,递给关伟面前,随后神秘兮兮地笑了笑。
“给我来十斤大米!后面的别推!别推!”
其实,投掷弹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物,只不过随着各式远程火炮出现以后,在战场上一度遇冷。
关伟立马正色道:“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啊!我!关伟,跟倒清,不共戴天!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“我的妈!六爷,你要炸皇陵还是咋的?四捆还不够?”
“多多益善吧!”
关伟立马弯腰,当街先把两只袜子脱下来,系成一个扣,绑在嘴巴子上,再从怀里掏出两张大额奉票,转身就要往回跑!
“明白!这两天就给你准备好!”
老百姓们聚拢在一块儿,手里高高地举着奉票,面额大小不一,纷纷扯着嗓门,呜嗷大叫。
……
片刻过后,后屋的门帘一挑,二掌柜范武露出脑袋,眯眼笑道:“哎呀!六爷,可把你盼来了!快快快,里边儿上眼!”
“送肯定要送,我这不是怕你们不够用么!”范武搓着手说。
“我也觉得有点儿瘆得慌!”
仓库里摆着两排货架,格子窗把阳光切成几道蒙尘的光柱,斜刺着横在屋内。
说罢,却见他一头扎进人堆里,甩开膀子横拦竖推,艰难地朝着柜台挤过去。
及至此时此刻再去看他,方才明白,什么江湖儿女,什么绿林好汉,说到底不过是争食苟活的众生,没什么不同。
今天有点事,大家不用再等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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