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1章殿下
‘而从他的角度来看,有【青诣元心仪】在,天素神妙本不该在庭州,不能在庭州,遂宁能得天素,同样是天上的手笔。’
李周巍眼中的神色渐渐清晰:
‘本质上,是把深层的计谋藏在浅层的计谋之下,遂宁固然是天素,可他所得的神妙,很可能不止于天素,他引导的未来,极有可能是天上那位大人想要的未来。’
既然如此,李遂宁对天素神妙的不清晰似乎有了由来,这一枚无形的、不暴露一点异样的棋子,一定是下给他李家的。
‘正是因此…遂宁不能有符种,他迟早要暴露在大人视野之下的,受了符种,因果顿消,毫无异样,那李氏的异常没了原因,就会叫人警惕起来…’
李周巍明白,千万人注视下的李氏和身负符种、入湖方得一丝喘息的李家人看似自由,实则深陷囹圄…
李周巍稍稍思量了一阵,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,心中已经有了主意,问道:
“下一次南北大战,还有多少时日,你可算得准”
听了这话,李遂宁答道:
“虽然数年间有大小摩擦,可如若无误,真正的大战还有八年!”
八年之后就是白海之役,大宋与西蜀最后一次各取所需的合力北征,也是大欲道重新将人手投入淮的大战…如今广蝉已死,大慕法界毫无声音,战线又极为吻合,在李遂宁看来,时间应当不会有多少差距。
反倒是李周巍听了这话,心中一下明亮了:
‘八年…绰绰有余了…’
这次大战他基本没有什么太重伤势,李曦明勉力支撑的这些年也依靠【分神异体】有惊无险地度过,相当于这八年时间…对李氏来说是极为宝贵的、可以纯粹用来发展准备的时间!
他沉思了一刻,忽然若有所察地抬起头来,望向天际,看着天边黑玄旗帜飘摇,知道是宋廷的人来了,便站起身来,道:
“老大人提了,想见一见你,你这头收拾好了,就出去见一见老祖宗。”
李遂宁连忙应答,拜送他离开,等到天边的色彩消散了,这才站起身来,有些踌躇的立在洞府中。
‘是说…还是不说…’
时至今日,这等情形,李遂宁自然听得出问题所在:
‘他当我是有奇特的术算之能…’
李遂宁已有开口坦白的心思,可每每面对李周巍,他仍不肯开口:
‘和魏王坦白,真的好么’
让李周巍听到整个李氏的前后起落,李遂宁实在难以想象会发生怎样的事情——更何况,告诉一位求道者他证道如世间第二显,很快陨落
哪怕李遂宁对求金之事了解不多,也知道对于充满浓厚证道与象征过程的求金来说,这绝不是一件好事!
‘哪些能说,哪些不能说,恐怕很难分辨了…’
他颇为焦虑地跪坐在洞府之中,将袖中的玉简取出来,读了一阵,却静不下心,在洞府中踱了两步,倚靠在主位之上,闭目沉思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,一点点银色光彩从他的眉心跳跃而出,沟通一点璀璨明星,灼灼地闪着光。
……
帝宫巍峨,深殿幽静。
“这是大宋。”
林沉胜一身白衣,心中复杂。
哪怕已经在观中了解了许多,此刻走在这大宋宫廷之中,他心中的迷茫仍然如风一般席卷,甚至觉得如坠梦中。
他静静地穿过宫廷之中的甬道,过了一阵,便见道中候着一女子,低头合手,姿态颇低,林沉胜到了面前才认出来,涩声道:
“紫玉!”
阚紫玉与林沉胜算是老相识了,自幼一同长大,颇有些情愫,当年还一同前去洞天历练…可如今再看,眼前的人实在不像当初那个张扬又不失柔和的阚紫玉。
文清真人这才抬起头看他,目光闪烁了一瞬,回道:
“原来是沉胜真人到了…请随我来!”
林沉胜立刻收了表情,心中酸楚:
‘我太阳道统的天骄,也要做个领路一般的小角色了!’
他低头不语,一直走到这片宫阙的最深处,这才低眉而拜,听着左右的下来官吏窃窃私语,隐约传来什么…魏王…
林沉胜低声道:
“是大胜罢!”
文清真人点了点头,她看似没有什么情感波动,话却很多。答道:
“正是魏王的大捷——这位魏王姓李,名周巍,是李玄锋的族人,李玄锋…沉胜哥可记得”
林沉胜眼前立刻浮现出当年在洞天中持金弓的男人,点了点头,他当时见了一面,依稀觉得这狠人身上有自家道统缺少的东西,于是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很深。
文清真人补了一句:
“魏王…应生在你我叱咤时,如今三神通。”
林沉胜沉默了一瞬,答道:
“迟尉作恶多端,否则…应为我太阳弟子…”
文清却道:
“合是太阳气数尽了。”
文清真人早他几年出关,是亲眼见证太阳道统最后的希望是怎么崩溃的,也见证了这么多年的起起落落,提起这话很平静。
言语之间,已经到了深宫里,大将军杨锐仪正立在其中,一旁侧身候着一女子,一身碧袍,生得颇为美丽。
林沉胜恭身拜见了,杨锐仪则含笑看他,匆匆下去将他扶起来,笑道:
“沉胜出关…我又添一员大将,更有底气了!”
这一员大将兴许是客套话,可这底气还真是实打实的——大鸺葵观再怎么没落也不是寻常的道统,一个林沉胜能带来的更是远超寻常紫府!
娄行剑仙与鄰谷家的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,可实际上鄰谷兰映除了得了一些灵物和灵资,手中也不过两样灵器而已,其中一样还与鄰谷兰映道统相冲,虎夷山上的根基娄行可分毫未动!
‘【大合奎铜剑】丢了无妨,有【鸺玄渡景炉】、【冲阳辖星宝盘】,还有曾经的『全丹』妙宝、后来被封存的【不伤石】……这也就罢了,【天鸺】还在虎夷!’
在杨锐仪看来,娄行算的是太阳道统中数一数二的明白人,当年他的态度和举动将大鸺葵观损失减到最小,还能让北方毫不在意…
他心中打着算盘,面上却颇感伤,叹道:
“后绋道友…实为我辈楷模!”
后绋死的无声无息,本应无人知晓,可生死之事,自然不可能瞒过阴司,林沉胜低眉道:
“叔父死于北修之手,沉胜必雪之!”
无论他心里到底怎么想,这番话都让杨锐仪很喜欢,只把林沉胜扶起来,领过鄰谷兰映,介绍道:
“这是映葭,鄰谷兰映。”
林沉胜微微侧目点头,鄰谷兰映立刻退了一步,恭声道:
“见过恩人!”
“真人客气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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